很短的一发完

ooc预警

提到的是之前上海龙美术馆的James Turrell: Immersiv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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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是被相叶雅纪一巴掌糊到脸上给糊醒的。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想着明天早上起床一定得给相叶好看，但实际上还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把手从自己脸上移开，搭到相叶的身上。二宫翻了个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整。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显得很刺眼，他眨了眨眼，竟然能挤出两滴眼泪来。

外面大约是有车经过，车灯的光透过窗帘渗进来了一点点，正好能让二宫看清相叶。相叶入睡的时候还是与自己面对面的，现在早已换了个睡姿，仰面朝天地躺着。外面的车开过去了，光源也消失了。二宫盯着相叶的位置看了一会儿，想让眼睛适应黑暗，结果盯了半天也还是看不太清，只能听到相叶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很轻又很近。

这样的场景有些莫名熟悉。二宫想了想，可能是上个月他和相叶一起去看一个灯光装置的展览的时候。相叶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脑子一根筋的那种男孩子——在某些方面他确实也是这样没错——不过总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展现出他独有的细腻来。二宫与他认识了这么久，也早已经习惯了。但是二宫也不是一开始就认识到这一点的。他曾经一根筋地觉得相叶是个一根筋的人，直到对他的心动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无法忽视的时候才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喜欢上这个天然哪里了。就在这个反思的过程中，他醍醐灌顶一般意识到了相叶的细腻，那种包裹着他的柔和光晕。于是他的心动也更强烈了，如同一个良性循环。

所以这种类似的展览都是相叶拉着二宫去的。二宫也很乐意，毕竟比起其他更加典型的室外派活动，在空调房里走一走欣赏欣赏艺术是个舒服多了的选择。那个灯光装置的展览在一个有些偏的私人博物馆，他和相叶坐了好久的地铁，又照着gps走了好久的路。相叶一开始有些理所当然地带着他往前走，结果路边景色越来越不对劲，直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才发现走错了。二宫只好叹了口气，把手机上的游戏界面关掉，打开地图app开始带路。“还是小和厉害。”相叶笑嘻嘻的，二宫看着他比太阳还亮的笑脸，嘟囔了一声“多大人了啊。”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哪天别一个人找不到路了，家都回不来。”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相叶的笑容一点没变，用有点得意的口吻说，“不会的，小和会找到我的嘛。”于是二宫的耳朵又变红了，声音不大不小地骂了相叶一句笨蛋。

展览的票并不便宜，不过反正是相叶掏的钱，二宫咂咂嘴，也没说什么。展览上有一件装置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相叶和二宫在门口张头探脑，却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站旁边的staff走上前，告诉他们扶着右手边的墙壁走就行了。相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走在了前面。二宫跟在后面，里面真的黑到什么也看不清。他胡乱摸着墙，就这样摸到了相叶的手。“相叶氏？”他小声问了一句，尽管百分之百能确认这就是那人的手没跑了。“我在哦。”相叶也小声回映着，一把拉住二宫的手。“小和拉着我的手就好了。”二宫四处看了看，还是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他难得没有顶嘴，就这样被相叶拉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二宫想，除了视觉还有那么多的可以确认一个人存在的感官和方式，比如现在抓着他的手的相叶的手，比如相叶会在要拐弯的时候用气声提醒他，比如有的时候他的脚会碰到前面的相叶的脚，比如他能感受到相叶带进空调房里的还没完全散走的一点点太阳底下的热气，比如他的内心是那样笃定地默认着相叶的存在，默认了超过二十年。

就这样想着，他们终于走到了房间的中央。虽然远不是正常的灯光亮度，但好歹也有了些光源，能看到摆着的一排排长凳。相叶一直拉着他的手，直到两个人都坐下来了也没有放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巨大屏幕。聪明如二宫，也是晃了晃神才发现眼前的是平面的屏幕，而不是由灯管搭建的可以真实地走进去的立体空间。屏幕里的空间发着微弱的光，又好似有淡淡烟雾缭绕，伴随着飘在空气里的合成器的声音，像一场迷幻的梦。

走出来的时候轻松了很多，出口透进来的光和本身房间的暗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明亮，但他们还是牵着手。是相叶的小小坚持，也是二宫的小小默许。二宫现在躺在凌晨四点左右的黑暗里，想着后来相叶和他说的话。相叶说，他不是特别喜欢那一件装置，因为它的原理和很多人都太过于相像了——你会以为自己有资格和能力走进他们的内心，但实际上那只是错觉，像是要嘲讽你的天真一样。相叶还和他说，可是小和不一样，小和不是这样对我的。二宫记得在咖啡店里，相叶一手托腮，一手举着冰拿铁，特别自然地和他说：“谢谢小和让我走进你的心。”

真傻，这句话和说这句话的相叶氏。二宫心想。这哪里轮的到我自己做主呀。

旁边的相叶翻了个身，又变成了和二宫面对面的姿势。相叶呼出的气打在二宫脸上，这次没有糊他脸了，而是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二宫小心地把脑袋往相叶的方向凑了凑，让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然后把相叶的胳膊再次拿开，只不过这次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保持着这样的睡姿，一直到天亮。